活页刊

从圣经看民主潮

于中旻

 

  在西方文化中,“民主”(democracy)的观念,也是源于希腊。这个字,是由两个希腊字合成的:demos是“人民”,kratos是“治理”。不过希腊式的民主,跟现代民主制度并不是一回事。希腊的小城邦民主,通常不超过一万人,而他们的实施方式,也没有什么分权制衡的运作,只是人民选举而已。到公元前四世纪,连这种民主制度也不存在了。

  以后的人认为“民主”只适合于“小国寡民”,幅员广大人口繁多,则应该行君主制。由罗马统治降至中世纪,爱法治与秩序,论政的人以为民主与混乱和无政府是同义字。有的理论以为君主专制,民主乱政,寡头政治,三者循环生灭:君主专制的结果,是人民起来推翻独裁者,而乱民成为“多头凶厉畜牲”;然后由内战军阀演成寡头政治;再产生强人,成为独裁者。再周而复始,从头来过。

  宗教改革以后,现代民主政治思想才开始演进。英国的陆克(John Locke,1632-1704)及法国的孟德斯鸠(Charles Louis de Secondat Montesquieu,1689-1755),才倡言行政,立法,司法三权分立的民主,逐渐演进成现代民主体制,以美国为代表。其基本特点是自由选举的议会政治,三权分立,及制衡运作。

  陆克说:“国家是为了我们的便利,不是敬拜的对象。”这是民主政治的基本立点:国家是为了人民而存在,并不是人民为国家而存在。但在实施过程中,问题出在人的身上;人不但以自己代替国家,并且也使自己成为了敬拜的对象。

  一般常犯的错误是把政府跟国家混淆,以政府代替国家。另一项错误是,以为“无政府”作为政体。因此浩布士(Thomas Hobbes,1588-1679)说:各种类型政府都有其缺失,无论如何,“没有人会以为缺少了政府,是种新的政府。”

  丘吉尔(Winston Churchill,1874-1965)说:“在这个罪恶忧患的世界中,试过许多类型的政府,还要去试求。”没有人声称民主是完全或全智。其实,有人说过民主是最糟的政府类型,除了不断试过的其他类型之外。

  这智慧的话是说:民主政府确不尽如人意,但仍算是差强人意;而更指出悲哀的事实,在犯罪堕落的世界,没有一个政府是完全的。

  任何以“人为万事尺度”为前设的政府,都不免坠落后人类罪性的缺欠。

  当“民主”是一种理想的时候,许多人为之向往,以至献身牺牲;但当“民主”成为事实的时候,在运作上就会发现许多不理想,许多错失缺欠。

  “民主”并不会真正解决一切问题,最多是转换问题的型式,但也可能带来更多新问题。以东欧各国政府转换民主的趋向来说,基本上当然是好事;但其中有教会参与其事,这样,不但出了问题教会也要负责,而且政教的联合,如何画清界限﹖如何止步﹖如何发展﹖

  从思想发展与历史进程来说,近代民主是与宗教改革有关的。

  “因信称义”真理的显彰,使人明白“世人都犯了罪”,在蒙恩之前都是罪人,都在神震怒之下,并没有分别;称义之后,信徒都是“有君尊的祭司,是属神的子民”(彼前二:9),也是平等的。随着罗马帝国的崩解,民主思想越发在各地滋长。启蒙运动之后,随之而来的是美国的独立,为现代民主政治树立了可见的典型。

  从历史来看,美国的发轫以至立国初期,确是与圣经信仰有关的。但随着人们片面追求经济发达,就逐渐世俗化。到现在,所剩下的只是“以色列中没有王,各人任意而行”(参士二一:25)了。换句话说,民主变成了无主,各人自行其是。

  现代民主的运作,不顾真理,只顾多数,并不能作为标准。一个明显的例子,是祭司政客的手段,近似近代功利主义者的原则:“为了多数人的最大利益。”大祭司该亚法的名言,成了现代政客奉行的佳箴:“一个人替百姓死,免得通国灭亡,就是你们的益处。”(参约一一:50)多数的人像彼拉多一样,在要讨好数群众的原则下,乱民的“声音就得了胜”(参路二三:23)一再重覆。政客们为讨多数群众喜悦而牺牲真理,成了民主政治没有原则的原则。

  但另一方面,少数人并不等于就是错误。明显的,义人挪亚与神同行,他一家八口与整个世代的人相比,是个绝对的少数;但他“全家得救…定了那世代的罪。”(来一一:7;参创六:8-11)这是独此一家对全世界。出埃及地的以色列会众,大约总有二百多万人吧,但这些前任奴隶们,在旷野路上召开全民大会,决定要背叛耶和华,走回头路再去事奉法老。圣经有这次的表决纪录:除了摩西和亚伦以外,有投票权的成年男丁是六十多万,只有约书亚和迦勒另有一个心志跟从主,是可怜的绝对少数。多数民众投票得胜,还要投石头打死他们。但耶和华的计算方法不一样,神不向人海战术的“错海战术”投降。(参民一四:1-25)

  在先知以利亚的时候,在以色列中专门事奉耶和华神是不合时宜的少数,七千人(约占0.5%)未曾向巴力屈膝亲嘴的,却沉默着不出头;结果,在迦密山上,作耶和华先知的只有以利亚一个人,巴力先知却有四百五十个人,外加耶洗别王后所供养事奉亚舍拉的官方先知四百员。历史证明神却站在少数的一边,耶和华神从天上降火显现(参王上一八章),应允以利亚的祷告。同样的情形,亚哈王要与约沙法王合攻基列的拉未,在征伐前的会议中,御用先知约四百名,齐唱反攻必胜的悦耳歌曲,只有米该雅先知“不说吉语单说凶言”(参王上二二章)。当然,亚哈王是变成了尸首回来。说:“反攻必胜,亚兰必败”吉言先知们在哪里﹖更难堪的是孤单的先知耶利米,只有一个了解他同情他的同工巴录,一生与人反对,却没有看见成功的希望。但明白圣经的人,会明白这是少数一定不对吗﹖到将来,在大患难中跟随羔羊的受印者,有十四万四千,跟随歌革和玛各的撒但叛逆者却“人数多如海沙”(参启七章,二○章),你站在哪一边﹖

  当然,我们可以说,在教会中的民主原则是另一回事;在重生得救的圣徒中,“众人以为美的事,要留心去作。”(罗一二:17)即使如此,“众人”以为美,并不能保证一定是善。十八世纪美国“大觉醒”的主要属灵领袖神学家爱德务滋(Jonathan Edwards,1703-1758),相信基督教是真的平等,把人带到属灵高原上,有今生和来生的盼望;但在一七五零年,这位复兴的领袖被他自己的教会弃绝,是二百二十票对三十票落选。这是教会的民主对待他们的牧者!

  从圣经看来,由族长体制到教长政治,士师秉政到君主政体,以色列亡国又改成属省,再到罗马法治下的议会制度,无一不是满了问题,最后竟至把神的儿子钉在十字架上。这样看来,问题不是出在政治体制上,而是出在罪性败坏的人身上。如果人没有改除罪性而得重生,不论改换成何种政体,问题还是免不了的。启蒙运动天真的乐观,早已经随着惨痛的历史而幻灭了,今后又将如何﹖

  但如果我们站在主一边,即是多数,不管众民如何兴风起潮,今天不见成功,将来还是必胜。

  东欧各国政治的转向,并不能带来历史的千禧年;最多是短暂的和平,带到“人正说平安稳妥的时候”(帖前五:3),预备主的再来。我们欢迎民主改革,但要知道是由于欢迎历史的方向更走近末期。至于人类的情形,再多许多倍的虚空依然是虚空,败坏的根基必归于败坏。我们的盼望不在“民主”的实现,而是超越这些,看到掌握历史和人类前途的神。最后是荣耀的永恒,是救主耶稣基督的降临,建立祂和平安乐的公义国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