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页刊

讲坛与戏台

于中旻

 

  早期的基督教,与当时的异教有显明的差别,就是他们在聚会的时候,不是喧闹混乱,而是有次序。他们的生活,为神的话所陶冶模铸。因为他们在聚会中以神的话为中心。
  哥林多教会的环境,正像现代城市一样:工商业化,有大学,注重知识,有享乐,情欲等诱惑。使徒保罗的工作,就是要把这样环境中的人转变过来。保罗相信讲道的功能。他劝勉他们说:“你们要追求爱,也要切慕属灵的恩赐,其中更要羡慕的是作先知讲道。”(林前一四:1)
  教会不只是社交的场所。保罗告诉教会,要注重讲道,必须安静领受神的话。所以为了造成安静的环境,他说:“神不是叫人混乱,乃是叫人安静。”又说:“凡事都要规规矩矩的按着次序行。”(林前一四:33,40)

  圣经中把讲道当作是替神讲话,所以有的把讲道译作“传神言”,说明听的人当如何恭敬,也表示讲的人要如何郑重。
  归正教会都把讲台放在礼堂的正中,或高而明显的地方,表示尊重神的话。
  从以色列立国以来,神就吩咐他们,把神的话教导百姓。什么时候高举神的话,什么时候就有复兴。
是在被掳之后,他们才憬悟到神的话重要,建立会堂,教导神的话。
  尼希米率领以色列的遗民归回耶路撒冷,认为教导百姓明白圣经是首要的事。他请祭司和文士以斯拉担任这事。

七月初一日,祭司以斯拉将律法书带到听了能明白的男女会众面前。…文士以斯拉站在为这事特备的木台上…在众民眼前展开这书。他一展开,众民就都站起来。…他们清清楚楚的念神的律法书,讲明意思,使百姓明白所念的。(尼八:2-8)

  归回的犹大遗民,要重建残破的家园,真是百废待举,要作当作的事情很多;但领袖们知道,神的话是最重要的:灵命的建设重于物质的建设,所以决定花时间先开查经会。这聚会,奠立了以后会堂聚集的模式。
  这聚会,先读圣经,再解释清楚,会众可以知道其中的意义。
  以斯拉不是讲自己的话,不是表演自己的口才,更不是逗人笑。圣经从来没有记载使徒保罗或什么人,在讲道之后哄堂大笑,以为是成功的记号。相反的,是人听了神的道,受圣灵责备,而哀恸哭泣悔改;或则忿怒填胸,更预备硬心为恶。

  神的儿子基督耶稣到世上来,在会堂里讲道。路加福音记载说:

在安息日,照祂平常的规矩,进了会堂,站起来要念圣经。有人把先知以赛亚的书交给祂。祂就打开,找到一处写着说…把书卷起来,交还执事,就坐下。会堂里的人都定睛看祂。耶稣对他们说:“今天这经应验在你们耳中了!”(路四:16-21)

  看主耶稣的榜样:祂对神的话尊重的态度,像文士以斯拉一样,站着宣读圣经,会众也都站立。读完了圣经,然后坐下教训众人。坐下讲论,显然是郑重不苟的态度:正襟危坐,自然不适合于表演。当然,我们不是必须坐下讲道,但即使是站着讲道,规规矩矩的态度,也是必要的。

  在新约时代的早期教会,可能是北非的教父们开始,以为在胸前画十字架,能清除秽杂的意念。后来迫害解除,有了特殊的教堂建筑,并教职人员的礼服,并制订一定的礼拜仪式。固然那些建筑,仪式和服饰,有时候不免失于形式化,但不可否认的,也增加了敬拜的庄严和秩序,虽然并不一定能增进品德。
穿着礼服的讲道者,大致不至于有低级不合体制的表演动作。
  大概是由美国近代奋兴家桑岱(Billy Sunday, 1862-1935)开始,在布道会中讲而加上演。桑岱原是棒球明星,行动活泼迅速,使讲道不再枯燥乏味,很受听众或观众欢迎。
  因为这些新的东西,能够吸引人,增加人数,有不少人纷起效法。不过,他们忽略了应该注意两件事:一是那适用于布道会中,另一件更重要的,那是需要有圣灵的能力。没有圣灵的能力,那必将流于庸俗而乏味的,不能造就人。当年宋尚节博士的讲道,就是像桑岱一样的,有圣灵同在,会众得造就,得复兴;有些人东施效颦,都不成功,变成不伦不类,类似小丑的不雅举动。特别是在教会的聚会中,必须有教导;教导必须要有次序和庄严郑重。如果不这样作,就是把讲台变成了戏台。
  不幸,现在有些教堂的趋势,正是如此。

  讲台上要教导;戏台上是提供娱乐。虽然,戏台上也可以寓教于娱,但不免淡化了许多,而且是要极高的艺术水准,不是一般讲台所办得到的,也不是讲台的要求。
  从前称为一堂讲道,现在有人叫一场讲道,彷佛唱戏一样。这不仅是语词应用的改变,也是对讲道态度的改变:语词代表观念,也影响观念。当然,人可以说,假冒为善的人,也可以作得道貌岸然;即使那样,也比胡闹好得多。
  唐明皇创立梨园教坊,教导优伶唱剧。那位皇帝,自己扮演小丑角色,插科打诨;所以小丑成为戏剧行的头儿。
  曾有人到教会聚会,所得的印象是“癫狂”,他唯一的领受是“恐怖”。这怎能造就人呢!
  有在日本久居的人说:日本的基督徒不多,上百人的可算作大教会;但他们的品质极高,真相信有神,敬拜的时候,恭敬寅畏,十分庄肃,坐在那里,连叠腿交股的都没有。在进入教堂,到出来之后,感觉心灵洁净了很多。在华人教会聚会的感觉,就大不一样了。言下不胜惋叹。经过了许久,我还记得他的话,和他讲话时的悲凄失望的神情。
  神对老以利所说的话:“尊重我的,我必重看他;藐视我的,他必被轻视。”(撒上二:30)这话并不过时。盼望我们仍然注意,不要随便轻视神。
  司布真(Charles H. Spurgeon, 1834-1892)被称为“讲道王子”,教导他的学生,讲道可以活泼,但不可流于轻浮。可惜,有的华人讲道者,不尊重神的话,自庸俗的笑林广记中取材,以引人发噱为得意,一开口就是“三个女婿”之类的低级笑话,以能够号召人多为目标。

司陶特(John R. W. Stott)在他所著的两个世界之间Between Two Worlds)一书中,指出,讲台是建立信徒,有关教会健全最重要的事。讲道者必须脚立在神的话上面,也踏在现在的世界。讲道者必须真诚,有系统的以真理教导信徒,建立教会。他必须熟悉圣经,也认真学习,认真教导。
  保罗讲道不能保证人发笑,也不能保证没有人睡觉。但他能够说:“我今日向你们证明,你们中间无论何人死亡,罪不在我身上。因为神的旨意,我并没有一样避讳不传给你们的。”又说:“如今我把你们交托神和祂恩惠的道;这道能建立你们叫你们和一切成圣的人同得基业。”(徒二○:26, 27, 32)保罗说他“成了一台戏”,不是表演求人叫好,而是为主的福音受苦受辱,得主和祂的天使称赞欣赏。
  这样的传道人,才是真正成功的传道人。盼望我们每个传道人都能够这样说。

  祷告:求主兴起人来,认识神,尊重神的话,也能够传扬神的话,建立教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