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金灯台》活页刊

金牛犊事件的鉴戒

黄之杰

 

  亚伦是圣经中的第一位大祭司,他是摩西的发言人,于以色列人流浪旷野的时候,担当重要的领导地位。在出埃及记第三十二章金牛犊的事件上,亚伦在其中的言行,实在叫我们参与事奉的人反思和自省。

百姓的诉求

百姓见摩西迟延不下山,就大家聚集到亚伦那里,对他说:“起来,为我们作神〔像〕,可以在我们前面引路,因为领我们出埃及地的那个摩西,我们不知道他遭了什么事。”(出三二:1)

  根据和合本,以色列百姓要求亚伦给他们造“神〔像〕”(按:和合本“像”字旁有小点,表示希伯来原文没有这字);现代中文译本中,百姓的要求是“造个神明”;笔者爱用的英文译本NASB中,百姓要求的是“一个神”("make us a god");至于其余大部分英文译本如NIVKJVNRSV等,百姓要求的是“一些神”("make us gods")。在原文希伯来文中,百姓要求的是elohim,这个字的意思就是“神”,单数或众数都有可能;但由于句子中的动词“引路”(yilku)为众数,所以百姓其实是要求亚伦给他们造“一些神明”,不是“神像”,也不是“一个神明”。由此可见,百姓所要求的,其实是要拜多神,违反了十诫中的第一条:“除了我以外,你不可有别的神(elohim)”(出二○:3)。

亚伦的回应

亚伦对他们说:“你们去摘下你们妻子儿女耳上的金环,拿来给我。”百姓就都摘下他们耳上的金环,拿来给亚伦。亚伦从他们手里接过来,铸了一只牛犊,用雕刻的器具作成。他们就说:“以色列啊,这是领你出埃及地的神。”亚伦看见,就在牛犊面前筑坛,且宣告说:“明日要向耶和华守节。”(出三二:2-6)

  亚伦的回应很妙。他并没有照以色列百姓的要求,造出众多神明。相反,他造出一个牛犊样式的神像,并宣告向“耶和华”(而不是任何其他神明)守节。不少圣经学者认为,而笔者本人亦同意,亚伦并没有违反“不可有别的神”的诫命,他仍是让以色列百姓敬拜独一真神耶和华,只是将神的形像造成金牛犊的样式。如是者,亚伦违反了十诫中的第二条:“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,也不可作什么形像,彷佛上天,下地,和地底下,水中的〔百物〕”(出二○:4)。而事实上,亚伦本人亦明确知道打造金牛犊是犯了大罪,所以才会出现以下亚伦与摩西之间令人失笑的对答。

亚伦的供词

摩西对亚伦说:“这百姓向你作了什么,你竟使他们陷在大罪里。”亚伦说:“求我主不要发烈怒,这百姓〔专于〕作恶,是你知道的。他们对我说:‘你为我们作神〔像〕,可以在我们前面引路,因为领我们出埃及地的那个摩西,我们不知道他遭了什么事。’我对他们说:‘凡有金环的,可以摘下来。’他们就给了我,我把金环扔在火中,这牛犊便出来了。”(出三二:21-24)

  贵为摩西的代言人,亚伦果然是能言善道。亚伦向摩西交代事情经过,把整件事说了个大概,却很狡猾地漏掉他亲手打造偶像这件事实。据亚伦说,他唯一做过的,只是“把金环扔在火中,这牛犊便出来了”。这是什么烂故事?!金牛犊明明就是亚伦亲自铸造,怎么变成它自己从火中走出来?虽然亚伦的供词漏洞百出,无稽透顶,摩西却不予追究他。

金牛犊事件的后果

摩西见百姓放肆(亚伦纵容他们,使他们在仇敌中间被讥刺),就站在营门中,说:“凡属耶和华的,都〔要到〕我这里来。”于是利未的子孙,都到他那里聚集。他对他们说:“耶和华以色列的神这样说:‘你们各人把刀跨在腰间,在营中往来,从这门到那门,各人杀他的弟兄,与同伴,并邻舍。’”利未的子孙照摩西的话行了。那一天百姓中被杀的约有三千。(出三二:25-28)

  果不其然,在摩西的眼中,放肆的是百姓,而亚伦的责任,充其量只是容让他们放肆而已。由于百姓所犯的罪极之严重,他们须要承受的惩罚亦相应严苛。结果是,摩西照上帝的意思,命令利未的子孙斩杀三千百姓。

不受约制的仆人

  骤眼看来,整个事件当中,最令读者疑惑的一点可能就是亚伦的下场。像以色列百姓一样,他也违反了十诫,而他在摩西面前的闪缩辞令,亦证实他是明知故犯,而且没有意思要公开认错。既然如此,何以三千百姓要因金牛犊而死,而亚伦则安然无恙,毫发无损,而且继续当大祭司,为以色列人献祭,作百姓与神之间的桥梁?
  但回想一下,亚伦的情况可不是现今教会的写照?我们犯罪后,是否真心认为会受到惩罚?还是认为自己依然可以面不改容的继续在教会事奉,像没事一样继续当查经组长,诗班成员,教会执事,在弟兄姊妹面前以乖乖的神的仆人姿态出现?我们要细想,亚伦在金牛犊事件中有多丑陋不堪,我们自己也许亦是一样的可笑。或许,正如摩西没有意会到亚伦的阴暗面,教会的牧师,长老,执事对我们的私人生活亦不甚了了。或许,我们也像亚伦一样,是不受他人监察的神的仆人。但我们需要问自己一句:这是我们想要过的属灵生活吗?

 

金灯台活页刊第一四九期 2010.9
作者黄之杰弟兄是McMaster University 宗教系博士候选人,主修圣经研究